右腳踝骨折 瑣事紀實

一直想著如果有時間，要把今年從三月初開始，在公司揪打球團的歷程記錄下來，結果在那之前就先遭遇了人生最大扭，如今還有心情寫的也只剩這樁了。

04/28(五) 19:00 美堤籃球場

大概是在場上打了半小時，這天覺得有點悶熱，但投籃手感還是不錯的。

在一次防守James切入的回合中，我往James的方向跳過去，James是往籃框的方向跳，所以原本預計我和James會在空中交錯，但可能是被我影響到的關係，James似乎是反而停在原地出手了，接下來只知道右腳沒有著地感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未曾體驗過的劇痛，沒能記得自己怎麼摔倒，眼前只剩初夏的夜空，以及因擔憂而湊上來關切的諸多臉龐。

所有人都停下來關注我的狀況，我冷靜下來之後，請大家繼續打球。我在場邊休息了一陣子，把鞋帶束緊，然後請Ricky開車載我去搭捷運，想著還來得及趕去復健診所。

上車時尚能拖著腳走路，也能自己下車、慢慢走向劍南路捷運站，這天捷運站前的廣場有一個擺攤市集，有賣柿餅之類的東西，為了穿越市集，沒能走直線最短距離，在這過程中，腳踝疼痛逐漸變得難以忍受，於是在搭電扶梯上到三樓的時候，趕緊坐在旁邊將鞋帶鬆開，不看還好，一看發現腳踝已經腫脹得不像腳踝，著實是被自己的腳踝給嚇了一大跳。

鬆開鞋帶後，趕緊再往捷運月台移動，此時右腳已經幾乎無法觸地，在嗶進捷運票口後，趕緊又跳到旁邊檢查。就在這一兩分鐘內，腳踝已經進一步腫脹到我剛才鬆開鞋帶的大小，看來是能腫多大就會腫多大，但是人在外面，不想把鞋子拿下來，手邊也沒得收納，只好再盡可能將鞋帶全部鬆開、鞋舌拉開，然後單腳跳進捷運車廂。

此時已經十分後悔了，應該要直接回頭、下樓攔計程車🚕的，在周末下班潮的文湖線，頂著劇痛、冒著冷汗、拉著吊環死撐，就連去請求一個座位的心力都沒有。還好很快就有人離座，趕緊一路抓著吊環如公園monkey bar一般地穿梭過去坐好。

終於回到科技大樓站，扶著牆壁，用單腳跳出捷運站、單腳跳到人行道邊，攔了計程車前往汀州路三軍總醫院。

被腫得不像話的腳踝嚇到的我，此時心裡想的是「可能有什麼東西斷了」。

04/28(五) 20:20 汀州三總

分明是說了三總急診室🏥，運將大哥卻竟然沒有開到急診門口，甚至還給我開過頭，真是禍不單行。下車後又一路單腳跳進急診室，急診的勤務員大哥一見，馬上推了輪椅🦽出來給我坐。接著就是先冰敷、推去照了X光，接著醫師說骨頭看起來還好，但是因為實在太腫，還是要先打石膏固定，等稍微消腫後，星期一再回來門診判斷軟組織。

於是解鎖了石膏成就，接著因為需要柺杖，雖然Y大和M都說醫院可以租借拐杖，但那是臺大醫院，三總沒有(爛)。原本打給前年扭傷過的L看能不能幫忙，後來還是讓Y大過來，幫忙去對面買拐杖、批價領藥等事。原本還以為拐杖要好幾千塊，沒想到一對才500不到。

在討論要買拐杖和石膏鞋的時候，有向三總的醫師諮詢，結果他們一問三不知？拐杖怎麼調整？不知道；拐杖怎麼使用能不能教一下？不知道；石膏鞋要買多大的？不知道！所以你們的病人都是拿到拐杖就會用了，都不用教？對沒錯！

令人嘆息的治療體驗，於是在醫院裡練習了一下拐杖的用法，就回家了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我去做石膏的時候，排在我前面的人也做了一個跟我一樣的石膏，後來就跟我一樣坐在外面。在旁邊聽他和醫師交談，似乎是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可以來幫忙的樣子，如此當然會好奇沒人可以幫忙怎麼辦？但這個問題還沒得到解答，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消失在人海之中。

04/28~30(五六日) 家裡

打著石膏的右腳沒辦法爬到閣樓，只能打地鋪😢；右腳無法受力，在家中移動幾步的距離都需要柺杖😢；洗澡也需要將石膏包好，坐在凳子上綁手綁腳地洗😢。習以為常的每個動作，如今都像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高牆。

由於腳踝腫脹嚴重，急診醫師交代需隨時冰敷🧊，並長時間維持「腳踝比心臟高」的姿勢，還好我有人體工學椅，過去我一直認為人體工學椅的功能性愧對它的價格，但在此時能夠放下椅背，就不得不收回成見。

躺平上半身、把右腳跨到桌子上，維持著這樣的姿勢，是沒辦法好好用電腦了，於是想著要來看書來度過這什麼事也不能做的周末。村上春樹好像都收起來了，現在身體也不允許我去翻箱倒櫃，架子上伸手可得的還有C大相借的西方哲學史，傅佩榮寫的。上次借來只看到中世紀，左右也是閒著，就再來挑戰一下吧。

周末就這樣，讀著生澀的書、整理一些照片，一動不動地躺在椅子上，冰著腳踝度過。

05/01(一) 11:00 汀州三總

正逢勞工節放假，門診序號87，所以很晚才出門攔計程車，時間上也差不多，沒怎麼等到。

門診醫師看了X光片後，表示骨頭看起來沒有怎麼樣，石膏可以先拆掉了，但是還是要照超音波看一下軟組織，於是給了我一張約診單，叫我去放射窗口約拍超音波。

拆完石膏後，診間拿了批價單給我，再次提醒我去放射窗口約拍，就結束了，醫師甚至也沒有看一眼我拆掉石膏後的腳踝。

心中滿懷疑惑，在放射窗口被告知超音波要約到六月底，如果改到內湖三總的話可以排到六月初，儘管越發疑惑了，但總之還是約了六月初的內湖三總。

批價批了750塊、算上計程車，我在連假早上特別撐著拐杖出門，花了1000塊，只為了聽門診醫師說急診醫師三天前就說過的「骨頭沒怎樣」(爛)、拆掉石膏(爛)，和約了一個六月初的超音波(爛)，如果要摧毀一個人對大醫院體系的信賴，這簡直就是一個模範教材。

「台北嘛，沒辦法，比我可憐的人更多」，心裡這樣想著，無奈地走去對面吃很久沒吃的神奇拉亞，接著和Y大討論了哪裡有可以照超音波的復健診所。

05/01(一) 14:00 適群診所

做了一點基本的搜尋之後，騎機車來到成功國宅內的適群診所，成功國宅裡的天橋掛著國民黨大內宣用的LED看板，十分有趣。

在拆掉石膏後，覺得自己即便不用拐杖，似乎也可以小心地慢慢走路，所以嘗試了騎機車，當然拐杖還是帶著。

走進診所，在掛號的時候，一位PT老師就走過來盯著我的腳看，我坐下來等叫號的時候，她也蹲在我的腳邊看，怪不好意思的，但是感受到了她的熱忱。

PT老師問我情況，我便如實描述了這幾天腳踝所經歷的一切，PT老師聽到我被告知骨頭沒事的時候表現得很詫異，她認為會痛到不能走路，通常是骨頭有事，「你大概要休兩個月了。」她說。

接著進診間，解開彈繃，給醫師照了超音波。三總的超音波要排到六月初，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的大型儀器，沒想到也就和公司體檢一樣，在診間即可進行。

超音波結果顯示有輕微骨折🦴，和PT老師所懷疑的一樣，有一塊0.5公分的小碎片脫落，獨自在旁邊，如繁星般潔白閃耀。醫師也照了左腳踝給我看，兩邊確實長得不一樣。醫師表示這麼小的骨頭可能因為角度關係，X光不一定看得到，那因為太小，所以也不會特別去處理，就只能放著看它未來會不會自己跑回去，對未來康復後的影響倒是還好。

骨頭周圍的部分都還在出血腫脹中，韌帶肯定是有受傷，肌腱看起來還好。

聽完講解後心中憂喜參半，憂的是比想像中嚴重，喜的是比想像中不嚴重，如此矛盾的敘述來自對醫學知識的匱乏，對原以為沒有的骨折感到不安，對腳踝功能未被破壞感到放心，也慶幸自己在無法成為大醫院的特權寵兒後連忙來了復健診所，從結論來說，可能也沒有浪費到任何時間。

從診間出來，先去做微波和電療。PT老師看了我的腫脹後說，瘀青已經出來，可以不用再冰敷了，目前當務之急是把腫脹給消掉，腫越久關節會越鬆，此時沒有石膏、拿下彈繃，終於才仔細地觀察自己的右腳，不同於扭到當天只專注腫在腳踝周圍，此時連腳背都胖了起來。

PT老師用手按壓了幾處腫脹，我現在早已習慣了被這樣按壓，但當下實在是痛得吃了一驚，我腳這麼痛你還這樣壓？總之PT老師展示了按下去會不會回彈的差別，不會回彈的腫脹是組織液，需要被盡快消除，不然一直腫就一直痛，關節也會一直鬆。PT老師囑咐我在家除了把腳抬高，還要不斷做上下抬壓腳背的動作，讓組織液回流。

最大問題還是腫脹得嚴重，而且甚至連內側、腳趾都腫了，這次真的是扭得可怕。

離開前，PT老師用彈繃幫我做了加壓，也簡單教了怎麼纏彈繃，主要就是腳底不拉張力、上面加壓、腳踝處繞八字固定。在外走路時要加壓，到家就要卸下抬高復健。然後她叫我可以不要用拐杖了，慢慢走就好。

她叫我這陣子每天都要來，中午她會在。

這天結束後覺得進展良多，接下來就是面對專心復健的日子。

傍晚時一咬牙便買了ZAMST A2-DX，如今只懊惱過去沒有對自己好一點。

西方哲學史已讀到了中世紀。